2021/12/27

花蓮193小農場工作日誌-193蜂茶油誕生始末

 

2021年9月25日採茶籽軍團

今年春天接手管理這塊接近一甲地之後,其實並沒有什麼作為,只辦了一次賞螢火蟲的團順便去這塊地逛一逛,而且連接近都必須用導航很遜,夏天砍了一次草,加上疫情正夯,根本連花蓮也沒去過。

#後來才發現入口在193縣道68.8K(也是小農場名稱由來)

2021/12/16

台灣的群眾,一起尋找台灣的巨木: 2021的成果與願景

 

<團隊今年8月在大雪山230林道區域發現並攀爬測量的台灣杉巨木樹高73.7公尺>

找樹的人尋找台灣最高樹的任務已經邁入第3年,身為計畫專案主持人,最常自問(也被人質疑)的是: 這樹還要找多久?

2021/1/8

尋蘭歷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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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首次邂逅小黃>

1998年第一次在野外看到小黃以來,已經過了22個年頭,也因為小黃的機緣,我在2008年結識了余大哥,展開了超過10年的尋蘭探險,也跟助理偲嫣和太魯閣族勇士BUYA有過幾次刻骨難忘的探勘行程,這些歷程都跟今天聽到七匹狼的老歌永遠不回頭一樣,成為我生命中重要的經歷。


我喜歡暱稱當時學名黃花喜普鞋蘭為小黃,後來小黃中文學名定名為寶島喜普,小黃是臺灣4種原生喜普鞋蘭中唯一開黃花的,也是分布最狹隘、族群最小的,1930年由瀨川孝吉首次採集,並於1933年由正宗嚴敬發表於臺灣博物學會會報(Transactions of the Natural History Society of Formosa) ,此後60多年未曾有野外採集紀錄。

1998年在研究室數日的採集之旅中無意間見到開花個體,頗為驚艷,還記得當時邊採邊藏標本,學長在跋涉3日後想直接從西部回台北,我堅持回頭取回我的小黃標本,那一晚走到晚上7-8點學妹還哭了起來,也是頗為難忘。2005年前後小黃因為媒體無意中的披露,被植物獵人盯上,當時已知的唯一棲地族群被採集一空,加上後來該地區發生大規模崩塌,小黃幾近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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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長在危崖的小黃>

臺灣的喜普鞋蘭多半分布在陡峭的東部山區,少數見於南投新竹臺中山區,因為長期的商業採集,幾乎只見於需靠步行多日才能到達的山區,2010年我啟動了台灣4種喜普鞋蘭的保育計畫,希望以無菌播種的方式來復育喜普鞋蘭,不過在執行計畫3年後,我除了更加了解福爾摩沙山林之美以外,也體悟到人類妄想以一己之力來拯救一個物種是多麼自大而又徒勞無功的想法,野生蘭生機盎然本不需要人類協助才能生存,只要棲地不被過度開發、人為商業採集,自能世代長久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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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用RFID晶片追蹤小喜普的物候>

多年以來,每年的春天3-4月就是我跟余大哥約定好去搜尋小黃的季節,每次都搞得自己傷痕纍纍,有很多的假消息來源但也只能靠自己的雙腳去證實,而10多年來觀察下來,我發現目前已知的兩個棲地,小黃的族群越來越小,也幾乎不見結實的個體,顯然是因為族群太小無法自然繁衍,我很煩惱不過說實在也無能為力,直到今年在一個新發現的棲地,我見到繁殖力旺盛的較大族群,心中很是高興也放下心來。

太好了小黃不會絕種了!! 那我以後春天就可以輕鬆耍廢不用去爬中級山被螞蝗咬了喔耶!!

說不定小黃從來就自己可以照顧自己,都是我一廂情願而已哈哈哈。

一棵樹成就一個生態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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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樹冠層生態系裡假裝是一份子(羅教練攝影)

某次演講中有聽眾問到,你是因為喜歡爬樹而爬嗎? 進而享受樹上的風景?

我說我是因為想要知曉樹上的世界而爬,不必要的話我是不爬樹的。

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讓聽者失望,不過我在回答的時候絕對是真心誠意的。

自從20幾歲出頭大學畢業,第一次跟研究所前輩造訪福山植物園,不知道為什麼被附生植物魅惑以後(生長在樹冠層上、未與地面土壤接觸的植物),其後每次我看到一棵樹,尤其是肉眼看不透的巨木,或複雜的樹冠結構,我就克制不了自己想要攀上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研究附生植物的人都知道,老樹跟小樹上面的光景很不同,如同長者隨生命歷程所累積的智慧一樣,一棵樹隨著歲月流逝,樹冠層裡隨著時間建構的生態系也會越來越複雜,你沒看錯,生態系,對我來說,一棵樹就是一個生態系,裡面充滿了我想解釋卻還不能完全明瞭的生態運作,樹冠層裡從肉眼無法分辨的真菌、藻類,到較為原始的地衣、苔蘚,然後結構比較複雜的微管束附生植物社群的建立,當樹冠層夠大、累積的土壤越多之後,有時候森林地表的一些植物、甚至是小喬木也會在這裡陸續出現,然後無脊椎動物、昆蟲、兩棲類也跟著進駐,最後吸引了哺乳類、鳥類等大型動物來造訪。

 

一棵樹很可以是一個生態系。

前提是它存在的時間夠久,抵擋得住天災、病害,以及人類的砍伐的話。

佛說: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意味著當心境參透後,一花一木便可以成為整個世界而滿足;雖然我是個俗事纏身的俗人,然而在樹冠層靜靜觀察這個自成一格的小生態的時候,很容易感受到到片刻寧靜的喜悅,想到樹枝上這薄薄的一層有機質,支撐著整個樹冠層上脆弱的生態系,又是花上多少年的歲月,一點一滴的塵土累積起來的啊?

老子說: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想必這個道,便是天地運作的道理,也就是生態。一棵樹的生態系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構建,有時因外在的干擾而留下痕跡,譬如說巨木上的雷擊焦痕;有時因為氣候事件而改變,譬如說被暴風雨折損的枝條;甚至因為千年難得一見的氣候事件而打掉重練,譬如說隨著颱風風災而整片滑落的山壁跟樹林。

而森林生態學家就是根據這些蛛絲馬跡,去解讀、去推測、去證實,以想像力、以實驗、以觀察,在有限的生命時間中、試著解釋生態系運作的方式,描述目前我們所看到的樣貌是如何生成? 未來又有可能如何變化?

或許我的工作無法現在就幫國家經濟增加幾個GDP,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島嶼的森林原本是多麼美麗,然後我們希望它能夠繼續美麗下去,需要我們怎樣的努力,去呵護它,其實也沒有這麼困難,有時候只是一種取捨而已,當你捨去一些俗世的慾望,然後或許就可以達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的大確幸了。

上個月我在台灣目前第一高的台灣杉下看見初生的幼苗,翠綠的幼苗不足10公分、長在溪溝邊薄薄的苔蘚上,如果我們走動不注意就會把它踩死了,也或者下一季的颱風、暴雨降在這裡、溪溝氾濫,幼苗就會會沖走了,所以是怎樣的幸運? 跟怎樣漫長的歲月累積? 我面前的這株台灣杉能夠長到目前73公尺的高度? 在它的樹冠上又能夠如此的累積如此繁茂的附生植物、以及與之共存的小生態系?

我還無法理解,因為那實在超出我有限的想像太久太多太大了!

不過跟有些地球上現存的樹一樣古早的老子、在兩千年前說過:「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或許我們從這個世紀才開始了解跟研究這些巨木也不晚,畢竟萬事起頭難、有開始才會有結果(吧)。